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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孙翔生贺24H—05H】唉，是孙翔

*在他生日这天，我只想讲一个故事，仅关于他一个人

01

 

“唉，是孙翔……”

 

教师办公室的门打开的时候，离门最近的那位老师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。当他的目光落到孙翔身上时，些许微妙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。

他朝孙翔轻轻点头，扭过头对办公室斜对角方向说道：

 

“孙翔来了。”

 

一时间，目光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，孙翔走过一张张办公桌，身上承受着办公桌后十几道目光的重量。所幸的是，这些目光转瞬即逝，像验血时扎手的针，刺过一下便不痛了。

孙翔虽然没侧头去看，可是他知道那些眼神背后的意思。就像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，那位老师下意识的那句话：

 

“唉，是孙翔……”

 

对，又是他。

 

孙翔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。在学校里迟到早退，不交作业，和老师抬杠……这些事他都干过。他是教师办公室的常客，而老师唤他觐见的理由通常不是什么好事。

 

记得有一次，他与一个同学打架。至于事情的起因，早已经陷落在记忆的漫漫长河中，估计连事情的亲历者都说不上来。

而他印象深刻的是在那之后，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训话。

 

“为什么要打人？”

 

他的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用手中的圆珠笔点点他的作业本，好像那黄封皮的作业本是他的脑门。

 

孙翔不满地哼一声，抱起胳膊嘴一撇：

 

“老师，你怎么不问他，是他先骂我傻逼，他先动的手。”

 

班主任叹了口气，把他的作业本放在桌面上，双目直视他：“他骂你傻逼，动手打你了，你就一定要还手吗？”

 

那时还是刚升上初一的孙翔，青涩未褪，声音也还未变得如出道后般清亮有力。他剑眉一扬，用难以置信地盯着老师，说出了响彻整个教室办公室的话。

 

“老师，食堂大妈要是无缘无故用饭勺敲你脑瓜，你不还手吗？”

 

办公室角落里传来些微声响，像是有谁想偷笑，又把笑声憋在嗓子眼儿里似的。孙翔看到拿着马克杯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老师，脸上都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。再看身前的班主任，她已经满脸无奈，只是挥挥手让自己回到班上去。

 

现在，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班主任的面前，站定。初中二年级的孙翔还没长个儿，只能仰起头望着自己的老师，虽说个子没长，但眼睛的变化算是最大的。桀骜不驯的气息更加清晰可辨，眼里尽是不服输的味道。

 

四目相对，两人间的空气却十分凝固。孙翔见证过这位中年女性的诸多表情，从开心到愤怒皆有。可这一次，她的神情却是严肃的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叫人胆颤，不知是不是他想错了，但她眼里似乎闪现着若有若无的绝望。

 

他等了半天，才等来微微颤抖的一句话。而这句话的答案，孙翔早就心知肚明。倒不如说，他在她抛出问题之前就下了决断。

 

“孙翔，你真的要辍学去打游戏吗？”

 

02

 

时光拨回一年前，此时此刻孙翔所在的地点也是教师办公室。只不过他的脸可没有现在这样平静，而是写满烦躁和不悦。没有人享受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的过程，即便是刚刚开学三个月就被叫了十多次的孙翔也不例外。

 

孙翔知道他成绩不好，不服长辈的管控，不屑于遵守繁琐校规校纪。但，哪位少年不对自己的未来存留期望？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走廊尽头的红榜？偶尔几次，小测分数高一些，虽然他一脸的云淡风轻，但其实内心高兴得不得了，就连回家时蹬自行车的力道都大了一倍。

 

13岁的少年，正是思考自己生从何来，死往何去的时候。而往往又因为这些杂乱思绪指向的都是虚无的终点而烦闷。当然，这些都是孙翔私下里的自我纠结。在同学面前，他又是天不怕、地不怕的小老虎。

他不认为成堆的作业和空泛的鸡汤能够为他指引方向，带来属于自己的人生究竟为何的答案。

 

孙翔相信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，只是他偶尔疑惑，自己的未来是在何方。

 

03

 

在孙翔童年到青春期的记忆中，父母晚上经常是晚归的。他们加班频率高了，孙翔就得饿肚子。于是每天孙翔出门时，他们就会往他的衣兜里塞十块钱，让他去外面吃晚饭。

 

孙翔性子急，嫌麻烦，每天就在上下学必经的拉面馆解决问题。起初，他还是有好好地点一碗八块钱的牛肉面。剩下两块钱，一块钱买小布丁，另一块买卡牌。

 

孙翔在学习上的劣势遮不住，在游戏上的优势也很明显。任何游戏，从上手到精通，快得就像他吃掉一只小布丁的时间。很快，他就强到没有对手，因而班上也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卡牌了。

 

然后他就用那一块钱，用牛肉面里多加了些上海青。

 

孙翔第三次去面馆，老板就已经认得他的脸了。在他撒着黑胡椒，正准备低头开工时，就见隔壁桌含糊不清的对话。

 

“妈的，一叶之秋是神仙吧。”

 

“我想成为叶秋那样的电竞选手。”

 

孙翔盯着他们，他们话语里的兴奋劲儿令他困惑。平日里在学校，大家对任何东西都有些兴致缺缺，可他能从那简短几句中感受到他们的热情。这不是他在学校里可以学到的。

 

他隐约觉得，这才是他想要的。

 

孙翔碗里的面条吮吸了汤汁，足足涨了一圈。可孙翔没功夫理它，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两个人看。

 

他们看上去似乎是同龄人，虽然校服并不是他学校的。他慢慢放下拿起的筷子，把凳子搬得离他们更近了一些，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。可是他们停住了话头，放下碗筷准备离开了。

 

孙翔看了一眼一口没动的拉面，背上自己的书包跟了上去。

 

那两个初中生离开面馆，往隔壁的楼梯上去了。孙翔抬眼一看，脚步顿了一下。

 

他无数次路过这个地方，锈迹斑驳的楼梯不经意地出现在拐角处，极容易让人忽略。也就是这一天，孙翔第一次走进网吧，那时他根本没想到，这个地方将会占据自己的大半生。

 

网吧是不可以去的。即便孙翔再不守规矩，可这一点他也很清楚。因而走进网吧的时候，他的内心也十分忐忑。柜台前的员工隔着发亮的屏幕看了他一眼，他的心一瞬间打起了鼓。

 

可是那位中年人最后说了句：“到最里面的位置去。”

 

那个时候的孙翔，自然是没懂话后的意思。他本想着马上就走，可是环顾一周才发现，真实的网吧和自己脑海中的想象，是不吻合的。

 

根据长辈的描述，网吧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，狭小的空间里四处烟雾缭绕酒味弥漫，还可能随时见到精神不正常的年轻人。

 

可是，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是另一番模样。偌大的空间被打扫得很干净，灯光虽说有些昏暗，但是不至于黑漆漆的。

在这里，每个坐在电脑前面的人都戴着耳机，他们的嘴里没有叼着烟，地板上也没有破碎的玻璃酒瓶。唯一相同的，是他们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。

 

孙翔愣住了。

 

对于他而言，电脑只不过是电脑课上的工具而已。他家也有电脑，只不过他一直没怎么用它。他的计算机课程刚开始学flash，仅仅几节课下来，他已经能熟练掌握。因为太过熟练，反而觉得无趣。

 

现在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。他的手快得只能捕捉住影子，简直让人眼花缭乱。画面上一片鲜艳亮丽的颜色，似乎昭示着那是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
孙翔不知道他应该去看他的手，还是该看屏幕，只知道有一股力量就在键盘的敲击声与鼠标的点击声中爆发，在安静中燃烧。

 

此时，屏幕上动画发生转换，赫然两个字——荣耀。

 

屏幕前的人终于摘下耳机。似乎是感受到了孙翔的视线，他回过头，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，然后开口：

 

“怎么了？”

 

孙翔微微愣神，随即猛地摇头。他扭过身，飞也似的奔出了网吧。他的脚踩在锈迹斑驳的楼梯上，发出噔噔的声响。

一路狂奔回家时，孙翔的心砰砰直跳，感觉从未有过的情感，就要从胸口炸裂开来。

 

人生第一次感到这样强烈的情绪。那一刻孙翔知道，电脑屏幕上的那两个字，就是他一直追寻的东西。

 

04

 

孙翔与荣耀的邂逅是他用一碗牛肉面的代价换来的。当然，这个代价他并没有在出道后的任何访谈中提及。这碗牛肉面后，对学校的记忆就此终结，印象最深的不过是和班主任的最后一次谈话。

孙翔清晰地记得，那场谈话只是两个人的沉默无言罢了。最后老师叹了口气，让他走了。

 

当孙翔多年后回到母校，熟悉的办公室里，办公桌已经更新了数批，墙壁上的黑板也已更换为电子屏幕。他最终在副校长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当初的班主任，几句寒暄，老师提起在办公室的那次谈话。

 

她抬起添了皱纹的脸，望着孙翔笑了笑。

 

“那时我看到你的眼神，就知道你已经下定决心了。你做出的决定，是不会变的。”

 

俗话说三岁看大，五岁看老。那时孙翔眼里桀骜不驯的锐利锋芒，像射出的箭矢，一路纵穿他的青春。

 

05

 

初二那年，孙翔与荣耀一见钟情。在那之后，他脱下校服，换上自己喜欢的牛仔裤和T恤衫，扔下书包和课本，加入了训练营。

 

他选择了与按部就班完全不同的人生，与多数同龄人分道扬镳，往职业选手的道路飞奔而去。他天赋很高，一眼能望得到出道甚至成功的未来。

 

成人那天，他去了网吧。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了进去，把身份证掏出衣兜，往桌上一拍，挑挑眉对前台的小哥说。

 

“上网。”

 

那位前台小哥的目光落在姓名那栏，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。这个最近活跃起来的名字他并不陌生，偶尔也能从来往顾客的赞叹与抱怨中有所耳闻。

 

他接过身份证，轻轻嘟哝了一声。

 

“唉，是孙翔。”

 

06

 

荣耀是刀光剑影的虚拟世界，仿佛天生就是为孙翔这样的斗士准备的，就如他刚刚出道时那般轻狂的发言：

 

“荣耀与我，八字相合。”

 

在孙翔出道十周年整，他的后援会为他做了一个纪念MV。视频发布的时候，正是十二月二号正午十二点零二分。

那时孙翔正在超市里买泡面，就在他纠结于老坛酸菜和康师傅牛肉的时候，身边一声惊呼打断了他。

 

“唉？！是孙翔! ”

 

他放下手中的方便面，回过头去看。超市里速食区的货架旁，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望向他的方向。

她们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，又停在原地。撞上目光时，她们又尖叫一声，一下子红了脸。

 

纪念MV的结尾片段是孙翔出道十年眼睛变化的截图。正如那两位姑娘此时此刻看到的一样，那双眼睛里，倔强、坚定、不认输、不屈服。

 

十年未变。

 

唉，是孙翔！